江南的雪来得快去得也快，隔夜便融了大半，只留梅枝上还挂着些碎琼，
衬得那几点嫣红愈发娇俏。沈砚之推开别院的木门时，正见顾寒江站在梅树下，
手里拿着把小剪子，小心翼翼地修剪着过密的枝桠。“小心些，别剪坏了花苞。
”沈砚之走过去，替他拂去肩头的残雪。这株红梅是去年冬天移栽来的，顾寒江说，
等花开了，就像他们在雪域看到的那片映雪的山茶花。顾寒江放下剪子，
从花枝上摘下一朵半开的梅花，别在沈砚之发间：“今年花开得早，
比镇上的梅林早了足足半个月。”沈砚之抬手碰了碰发间的梅花，
鼻尖萦绕着清冽的香气：“许是这处临湖，地气暖些。”他忽然想起什么，“对了，
陆大人说今日要过来，说是带了赵珩寄来的东西。”“应该是念安的满月礼。
”顾寒江笑着牵起他的手，“赵珩在信里说，小家伙胖得像头小猪，哭声能震碎瓦罐。
”两人刚走进屋，就见陆峥已经到了，正坐在廊下逗一只狸花猫。
那猫是前几日雪夜里跑来的流浪猫，被沈砚之收留了，取名叫“雪团”，
此刻正蜷在陆峥怀里，舒服地打着呼噜。“看来雪团很喜欢你。
”沈砚之笑着倒了杯热茶递过去。陆峥接过茶，指尖挠了挠雪团的下巴：“它比赵珩懂事。
”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，“这是赵珩让我带来的，说是给你们的。”打开锦盒，
里面是一对玉坠，雕的是并蒂莲，玉质温润，一看便知价值不菲。“这太贵重了。
”沈砚之有些不好意思。“他说，欠你们的喜酒，先用这个抵着。”陆峥道，“等明年春天，
他想带妻儿来江南住些日子。”“那太好了。”顾寒江把玉坠拿起来，给沈砚之戴上，
又接过另一个戴上，“正好让念安看看江南的春天。”雪团忽然从陆峥怀里跳下来，
跑到门口“喵”了一声。众人抬头，只见苏慕言披着件驼色披风，
手里拿着个画卷走进来：“老远就闻到你们的茶香了。”“先生来得正好，
看看赵珩送的玉坠。”沈砚之笑着迎上去。苏慕言凑近看了看，点头道：“好手艺，
雕工里藏着‘平安’二字，倒是有心了。”他展开手里的画卷，“我也带了个好东西，
你们看。”画上是江南春色，柳丝依依，桃花灼灼，湖面上漂着几叶乌篷船，
船头立着两个身影，依稀是沈砚之和顾寒江的模样。“这是前几日请镇上的画先生画的，
照着你们去年在湖边钓鱼的样子。”苏慕言笑道，“挂在书房里正好。”沈砚之看着画，
眼眶微微发热。画里的春天，和他记忆里最好的那天一模一样——顾寒江坐在船头钓鱼，
他靠在一旁看书，阳光落在身上，暖得让人想打瞌睡。“多谢先生。”“谢什么。
”苏慕言摆摆手，“等过些日子，让画先生再画一幅雪景，凑成一对。”开春后，
沈砚之的医馆来了个学徒，是镇上贫苦人家的孩子，名叫阿竹，手脚勤快，人也机灵。
沈砚之便把自己的医术慢慢教给他，有时看诊忙不过来，阿竹也能搭把手抓药。
顾寒江则把别院打理得愈发雅致，在湖边种了片荷花，又在院角开辟了块药圃，
种着沈砚之常用的几味草药。闲暇时，他便坐在药圃边看书，看沈砚之带着阿竹辨认草药，
偶尔插句话，说这株薄荷该浇水了，那丛艾草该除虫了，倒比谁都上心。
陆峥依旧住在顾府隔壁，却时常来别院蹭饭。他似乎真的放下了锦衣卫的身段，
学着沈砚之酿酒，跟着顾寒江钓鱼，甚至会帮阿竹劈柴，引得镇上的人都说，
这位陆公子看着冷峻，其实是个和善人。这天傍晚，沈砚之正在医馆整理药方，
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声。出去一看，只见一群人围着个躺在地上的汉子，那汉子面色青紫，
呼吸微弱，像是中了毒。“沈公子，快救救他吧！”旁边的村民急道，“他是隔壁村的猎户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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